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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小乔就可以啦

【巍澜】恰是故人归

薄荷chiaki:

接结局。


强行he,小沈巍X灯芯小澜孩。




镇恶者之心 扬善者之德


那便是百年之后,终是等来了归人。




1.


赵云澜是个很神奇的人。


即便是在他临危化为灯芯,点燃镇魂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脑海里竟然想起了沈巍掉的那个挂坠。


以前看那人这么宝贝,还以为是有多值钱,结果那玩意压根不经摔,滚到他面前就碎了个两半,赵云澜都没来得及心疼,一打开他就傻眼了——那里面分明是他穿越时留下的糖纸壳。


赵云澜有点哭笑不得,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要笑,笑沈巍大概是个傻子,这一万年留着个破纸当宝贝,但他一笑眼泪就跟着掉出来,肺部的呼吸像连带着心肉皮血,稍微牵扯一下就火辣辣地疼。


他想着,这可真狼狈啊,可他沈巍算好了牺牲自己和夜尊同归于尽,算好了用自己的命换其他人活下来,算好了瞒着赵云澜直到死,但他偏偏没有算到在最后一刻是赵云澜捐献了自己的生命体去做了灯芯。


如果沈巍知道一定又要气得砸柱子了吧,赵云澜痴痴地想到,可惜……到最后也没能亲口告诉他……


镇魂灯的灯芯缓缓地亮了起来,那一团悄然的火焰,在那里小小地跳耀着,只是稍微晃了一下,紧接着它就以熊熊烈火之势燃了起来,然后它就再也没能熄灭过。


和夜尊大战之后的四件圣器分别被守护了起来,而当初照亮地星的镇魂灯则被放在了地星殿旁边单独盖的一座衣冠冢里,每到逢年过节,便会有成群结队的地星人过来祭拜,活像烈士纪念碑似的——说纪念碑其实也没错,这个冢就是纪念地星领袖黑袍使的,而里面甚至连件黑袍使的衣服都没有,只有一盏长明不灭的镇魂灯。


战后的第一年,地星忙着重建家园和内部改革,而大部分地星人都沉浸在沐浴阳光的喜悦之中,恨不得每天都搬个小板凳坐阳光底下。


第二年,也差不多情况,没什么特别,世界和平。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第十年的时候,赵云澜有了点意识——虽然那点意识几乎风轻轻一吹就会散。


然后在第二十年的时候,赵云澜飘飘散散的意识终于重聚了起来。


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骂人。


真特么疼啊……他想着,这原来就是所谓的来来回回死,生生世世遭受比烈焰灼伤强千万倍的感觉啊……


真的坑,如果当初有的选他肯定不会……赵云澜突然打住了,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是个‘下次我还敢’的货,只可惜那个会为了他割心头血,会为了他红了眼眶,气得咬牙手抖的人已经不在了啊,所以这世上也没谁再能管他了。


于是他任凭思绪漂浮着,有时候他会飘浮在地星的空中,向下俯视着整个地星,有时候他会停留在河面上,看着水面一圈一圈地荡起涟漪,他会靠在树枝上,看着那树抽出新芽,长出树叶,开出花朵,然后变得枯黄,最后轻轻打着转掉落在地上,融入泥土中。


万物都变成了他的眉眼,生命在他的注视下一圈圈地轮回着,生生不息,不死不灭。


第五十个年头的时候,他幻化出了一个微弱的生命体,莫名地他想起了汪徵——那总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孩和一个结结巴巴的青年,那场景好像就还在昨天。赵云澜忍着不让自己想起这些,因为一旦想了就会停不下来,他这好不容易当了一次拯救全世界的大英雄,就应该轰轰烈烈,洒脱不羁,不能让特调处那帮人看了笑话,他堂堂镇魂令主,儿女情长在大义面前算什么,大丈夫就该拿得起也放得下。


然而只有在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一座空荡荡,放着一盏孤零零的灯的棺材时,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假装自己已经放下了。


生不能同衾,死倒是同穴了。


赵云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干巴巴的笑容,但是他的表情都纠结在了一起,也看不出是个笑还是哭来,他已经太久没有笑过了——他就是死前那一点执念罢了,居然靠着这一点念也能让他重新凝聚起生命体,也不知道真的是运气太好还是老天又和他开了个玩笑。


作为灯芯的日子很漫长也很枯燥,除了忍受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之外,赵云澜唯一的乐趣就是数沈巍坟头上的草——


转眼之间百年已过,春去秋来,赵.原镇魂令主.现镇魂灯芯.云澜已经从一个微弱地随时要穿透墙壁的生命体进化成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实体一样的生命体,然而他还是得恪守尽责地燃烧自己,镇魂灯一天不灭他就得受着——赵云澜时常在想,如果沈巍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他会说什么呢,会做什么呢?尽管四海升平,岁月静好,但这些都和赵云澜沈巍没有关系了,他和沈巍拼死守护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他们所存在的地方了。




2.


赵云澜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


他本就不用睡觉,每当放空意识的时候变会回到灯里头,免得吓到那些来祭拜的人——说起来大概也有好一阵子没人来过这里了,原先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这里献花,但百年过去了,夏花冬雪,有人还记得黑袍使和镇魂令主的事迹,有的人早已忘却,而有的人则根本没见过,最终他们的真正名字也没能留下,只是名号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一段据说。


据说黑袍使和镇魂令主一起死了,据说黑袍使和镇魂令主其实没死,只是在某一处继续守护着世界,据说黑袍使死后变成了一道闪电,据说镇魂令主死后变成了蓝天白云……


赵云澜瘫坐在沈巍的棺材板上,觉得这些据说还有点意思。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早了,新年还未到来就已经飘飘洒洒了一整条街,覆盖了来时的路。


现在的地星跟百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正是因为这样才总是让赵云澜忍不住想起海星,现在的地星和当初的海星几乎没有两样,自从五十年前地星再一次打通了海星之间的联系,街道,交通,科技……异能被用在了别的地方,也不再兴古老的那种男耕女织的乡村田园生活了。


其实楚恕之是有带着郭长城来过的,但赵云澜那会儿还很不稳定,也怕突然出来吓坏了他们。大抵是带着点思乡恐怯的心理,赵云澜始终憋着一口气不去看楚恕之和郭长城,但身体却很诚恳地背叛了他,赵云澜耳朵竖的老高,那一簇火忽高忽低地跳个不停。


楚恕之向来话少,郭长城比以前稳重了不少,虽然改不了絮絮叨叨的毛病,但他的生命和楚恕之共享了,所以生命比起一般人来说长了不少,赵云澜突然有点欣慰,那感觉就像自己一直看着的孩子不知不觉长大了,而他把特调处一切都安排得仅仅有条,也不枉自己当初苦心栽培——这话被大庆听了怕是又要翻白眼,也不知道那只死猫怎么样了。


都说猫是见利忘义的家伙,有奶便是娘,大庆这肥猫倒是意外地很长情,找了一万年的主人,稀里糊涂认了赵云澜,结果没想到他还真是猫主人,再结果想起来也没多久,主人却又一次把它给抛下了。


赵云澜倒是没觉得有多少歉意,他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只是有人欠债不还,那人不止欠他一声对不起,还欠了很多很多还也还不清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这大概真的是命吧,万年前沈巍等了他一万年,现在轮到他了。


赵云澜感觉不到雪的温度,他很久都没感觉到过温度这种东西了,很多年前他还能想起来那种触感,紧贴在肌肤上的热度,但现在他也慢慢忘记了——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刻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他把自己渐渐地活成了沈巍的样子,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他是不是可以看见一个皱着眉苦大仇深的赵云澜?这么想想好像还蛮新奇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那小孩披着个呢斗篷,看起来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抱着一盆花一路小跑着来到黑袍使的墓前,那一朵纯白色的花朵似乎就快要融入白雪里了,但那小小的,白乎乎的手一直挡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护着它,生怕它会被风吹跑——然后,那孩子跪在了墓前。


大概是跪下的动作有点重了,那雪本就比较松软,感觉那孩子就像摔倒了扑通一下,四周刹时扬起了漫天的雪花。


赵云澜瞬间就醒了。


只听见那孩子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从滑落的斗篷下面传了出来,“镇、恶者之心,扬、善者之德。”


那几个字像是从天空中滚落下来的雨点,不大却能在地上激起千涛骇浪,赵云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手紧紧地揪住了,明明比这更疼的苦他都受过来了,但这一下几乎把他击得溃不成军——那孩子抬起头来,如墨色一样化不开的浓,却含着点点星光的眼睛,穿透过无数日夜,浩瀚星光的宇宙,辗转轮回的时光,他带着安静却又浓烈的,足以融化世间一切冰雪的温度而来。


扬起的雪不偏不巧落在了那孩子和赵云澜的头发上,那便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此时却也落了个共白头。


那孩子带着天真无邪地口吻问道,“大哥哥,你是谁呀?”




3.


那一刻赵云澜其实是想仰天大笑的,但无奈他的身心都已经死了太久了。和那熊熊燃烧的芯火正相反,那火烧得越烈越久,他就越沉静,好像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又怎么能想到,今时今日,他还能再见到沈巍——小时候。


是梦吗?又或是幻觉?


赵云澜坐在那里不知所措,甚至不知所措到想要逃走,但他的目光却没能离开分毫,只是那样傻傻地坐在沈巍的墓碑上,活像墓碑上的雕花。


但很显然小沈巍并不怕他,只是带着点好奇地望着他,“你是黑袍使大人吗?”


赵云澜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坐在黑袍使的墓碑上?”


哎呦卧槽!赵云澜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就从墓碑上掉了下来,小沈巍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接他,结果却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是鬼吗?”到底是小孩,人不高胆子倒是大。


“…………我这叫生命体,或者叫能量体也行。”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求生欲让赵云澜赶紧纠正了小沈巍的错误叫法。


“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赵云澜思考了几秒就放弃了,跟一个小孩说这些复杂的东西干嘛呢。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生?生命体大哥哥?”


“…………”


赵云澜觉得他应该也要和当初沈巍那样,免贵姓赵,名云澜——但前提得是对方至少得成年,跟得上他的对话才行。


“…………赵云澜。”最后赵云澜咬牙切齿地把这三个字给憋了出来。


“是澜哥哥!”小沈巍很开心。


赵云澜脚下一滑,多亏了沈巍的墓碑扶了一下。


“澜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澜哥哥!你怎么啦?”


“澜……”


“停!打住……”赵云澜举手投降了,他一个本已经心无杂念一心就要变成佛灯的百年灯芯,被沈巍这几声软软糯糯的澜哥哥长澜哥哥短,差点就要变成冬日里的一把火,燃烧了整个镇魂灯,破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别叫我澜哥哥……咳,你就叫我赵云……”注意到沈巍脸上写满了‘连名带姓叫太没礼貌了’的表情,赵云澜立刻改口道,“就叫我云澜吧,你以前也这么叫的。”


“以前……?”


“啊,就是,我有一,一朋友,他也这么叫我的,我们也是朋友,所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赵云澜觉得有点心虚,虽然说沈巍和他一直没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但赵云澜又不是傻子,沈巍对他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可是两人却总是在你来我往的暧昧中乐此不疲,那时候他觉得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他和沈巍可以细水长流,但天不遂人愿,好景亦是不长留……


要问他赵云澜一生中有没有遗憾的事情,在认识沈巍之前肯定是没有的,他那时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无牵无挂。在认识沈巍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遗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感情就像卡在喉间的一根刺,让他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4.


然后小沈巍就成了赵云澜的常客。


赵云澜一直在想若是沈巍有一天把所有都想起来了,知道他自己常常光临自己的坟墓是个什么表情,但在此之前赵云澜得把话都先捋顺了再说。


小孩子总是成长地比较快,更何况赵云澜的时间早已停止了。


三年又或是五年,又或是十年,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而已。


这一次他不是黑袍使,而他也不是镇魂令主。


沈巍已经和他长得差不多高了——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赵云澜穿越回一万年前初见沈巍的样子,还未经历过一切变故,涉世未深满腔赤忱,望向他眼角总是弯弯带着笑意的样子。


“你很喜欢黑袍使吗?”


“嗯,他是我的偶像。”


赵云澜觉得有点好笑,要是哪天沈巍知道他自己的偶像是自己,怕是要羞死了,“那你觉得镇魂令主怎么样?”


“唔……地星里关于镇魂令主的记载不多,摄政官大人说他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呵。”赵云澜从鼻腔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摄政官这老头,都一百年了还是这么让人想揍他。


“那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只是提到他,我总有一种、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赵云澜楞了两秒,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听起来却像是在哭,“也许,真的在哪里见过呢……”


“那你呢?你喜欢谁?”沈巍本能地不喜欢赵云澜这样子笑,这不是真正的他,他笑起来不该是这样的,沈巍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知道,但他就是知道,从看见赵云澜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他认识他很久了,久到他的一个笑,一个动作,一个皱眉,他都清楚地知道,像有人拿着刀把这些东西全都刻在了他的血肉骨髓里。


“……我啊,从小到大,能让我坚持的事情不多,但他算是我到死都想要坚持的一件事了吧……”赵云澜突然觉得有点羞耻,当着沈巍的面告白,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也不知道在说他。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句话想要对他说,我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有个信封,那个信封里有一把钥匙,我在龙城的西郊买了套房子,那边阳台上风景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还要漂亮,阳台很大,我想我们可以买很多的花草回来种,我们可以在阳台上放个摇摇椅,可以在那里晒太阳看日出日落,我们的生命共享,不会谁先离开谁,所以可以一起慢慢变老,我想给他一个家……”赵云澜说不下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于肉麻了,他说不出煽情的话,写不出酸溜溜的诗句,但他是打从心底想要给沈巍一个家。


他心疼沈巍,世人皆敬他畏他拒他,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他的血也是红色的,他肩上背负着的东西太深也太重,赵云澜其实也不比他轻松,可他赵云澜只有这一点比沈巍强,他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天大的事情不过就两根棒棒糖。


但沈巍除了他,就没剩下什么了。


赵云澜说得情真意切,沈巍却听得脸色阴沉。




5.


其实赵云澜的事情他全然不知。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谁,他和黑袍使是什么关系,他……又喜欢谁。


沈巍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心,指尖深深地钻进了肉里他也完全没感觉到。


“放手!”赵云澜的声音把沈巍的思绪拉了回来,沈巍才反应过来送了手,但赵云澜已经火急火燎地想要拉住沈巍的手,只可惜他碰不到沈巍,只能急地在旁边抓耳饶腮,“都红了!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沈巍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种冲动。


那种冲动不是突然而来的,像是蛰伏在身体最深处,蓄谋已久的冲动,安静而又热烈,只要一点一下就会像爆炸开来一下子点燃全部。


这种冲动在咬噬他的血肉,咬得他只想要狠狠抱住赵云澜——他的手穿过了那一点如同光亮一样的生命体,透明如蝉翼,即使虚握着也依旧什么都感觉不到,沈巍看着穿透过的那双手只觉得心如置入冰窖。


他直觉有时候觉得赵云澜喜欢的这个人应该是死了,一个活人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一个死人的,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死,不仅没有死反而还在附近。


可是赵云澜,除了他没见过任何的人来找他说过话,那个人到底是谁……沈巍觉得自己要发疯,自从他十几岁第一次梦遗之后他就清楚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那个人的眉眼、身体、唇舌,背部微微拱起的弧度,蝴蝶骨颤动的幅度,他都一一印在脑海里,汗水泪水什么都混在一起,困住他泥泞又湿润的双手,被他十指相扣地插进枕头里,然后他在那旖旎的梦中清醒,人醒了魂却没醒。


他不怀疑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没有实体,虚无缥缈的生命体,只因为那个人叫赵云澜——比起一见钟情,更像是日久生情。


毫无预兆、毫无挣扎就陷落了。


沈巍吻着那人的眉眼,从眉心到鼻尖,再到嘴唇,他一点点尝着他的味道,那饱满的唇形中有一条小小的纹路,柔软又湿润。沈巍觉得他太冷了,他不应该是那样冷的,他应该是鲜活,充满了生命力的,他想要用自己来温暖那冰冷的嘴唇,于是他拼了命地想要将自己的热度传给他——如果他能变得温暖起来就好了。


沈巍突然不想要知道赵云澜喜欢的人是谁,他又爱着谁了,赵云澜说要给他喜欢的那个人一个家,而沈巍只想给赵云澜生命。


他不想再看着他日复一日地困在那盏小小的灯里。




6.


沈巍偷了镇魂灯。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判刑的——当然赵云澜也完全没想到沈巍会这么干,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本体嗖地一下被拉着跑了,他就被吸了回去,紧接着上上下下颠来倒去了几番,在赵云澜都快要忍不住吐了的时候,沈巍停了下来,赵云澜从灯里掉了出来。


在他面前坐着一个等身娃娃。哎呦我去!


赵云澜坚决死活不肯进这玩意里。


“不行不行!这个太大了!进不去的!”


沈巍听了突然就脸上一红。


…………


小年轻定力不行啊!


赵云澜到底还是活不成沈巍的样子的,他那潭死水早在那年再一次遇到沈巍之后就复活了,赵云澜想起来不禁有点后怕,当初自己和沈巍在空间里疯狂立flag,什么赌一赌,什么能再见,当时那其实都是在瞎jb乱说——他当时看着沈巍说你来了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什么都好像要崩溃了,他强忍着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端,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沈巍的,但大概肯定很扭曲,他想要像一贯以来那样洒脱地仰头大笑,想要拍拍沈巍的肩膀,轻松地说句,黑老哥看来我们都死了啊,才刚开口发了几个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抖个不停,比起笑更像在恸哭。


直到那一瞬间,赵云澜才觉得什么佯装镇定,什么装作无所谓都不管用了,他不是圣人,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很想叫沈巍不要走,想抱抱他,光明正大的哪怕一次,刻骨铭心的那种,最好再来一个深吻,不然他怎么能甘心,这一路走到了尽头,他却一个字都不曾和沈巍说过,而那把钥匙依旧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头柜里,成为了永远给不出去的遗物。


但现在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虽然这机会依旧很坑爹,但至少他们还能坐下来聊聊天——也许可以发展个什么柏拉图式的恋爱。


很显然,沈巍并不满足。


“我翻了很多资料,查了一些方法,云澜,我们一个个试试好吗!”


赵云澜是真的怕了年轻人沈巍,热情地有点招架不住。


“试试可以,但我们约法三章。第一,威胁到你生命的,立刻停止。第二,要让你受伤的,立刻停止。第三,让我忘记你的,立刻停止。”


赵云澜说的三条没一条是关于自己会怎样的,沈巍听着觉得心口又疼又生气,总感觉这样的感觉好像以前经常有过,闷得很。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云澜。”


“嗯,我知道。”


赵云澜说得轻松,但沈巍听得心里一沉。如果他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出来赵云澜对他的感觉,那他就真的傻了,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他?


有些人,一辈子为了别人而活,还有些人,一辈子只为了自己而活。


赵云澜说不清到底是前一种人幸福还是后一种人幸福。


结果故事的结尾非常出人意料,他和沈巍还没开始一番大胆尝试,体验一把禁忌的快感,他的原壳出现了——獐狮一副非常佛系的样子说道,“我也用你的身体活的够久了,现在还给你了。”


还来不及反对,这位当了他几十年爸爸,又当了一百多年赵云澜的地星人就自愿代替赵云澜成了灯芯,还了他自由。


赵云澜和沈巍面面相觑,感觉都还没缓过来。


……现在应该怎样,抱头痛哭吗?


沈巍只是做了个临时传话的,獐狮说,这个世上还有人在等你,而等他的人已经早就不在了,所以当个灯芯守着世界也挺好的。


赵云澜看了一眼沈巍,发现沈巍正死死地盯着他,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要死了,好像很多事情都要交代,但……最气的其实应该是自己才对,可他现在有火发不出,因为沈巍不记得了。




7.


所以很多人总是说,一争吵的时候就上床,一有矛盾的时候也上床,有事情无法交代无法沟通的时候还是上床,有什么事情一炮泯恩仇,如果不行就两炮。


至于赵云澜和沈巍当日究竟朝对方开了几炮,赵云澜反正是不记得了,他当时就感觉自己泡在水里,脚踩云端,对方竟然还使坏一口一个‘澜哥哥’真的是要命,这轮回一大圈别的没学会,尽学会耍流氓了。


赵云澜窝在沈巍怀里,大大方方把沈巍的胸膛当成了靠枕,在沈巍的身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沈巍不轻不重地打了赵云澜的屁股一下,“别乱动。”警告的意味很足。


但赵云澜皮厚耐……,就喜欢没事调戏沈巍一把,这个习惯估计是几万年几亿年都改不了了。


“小巍,头发留长呗?”


沈巍不知道为什么赵云澜总是在纠结他的头发。


“你喜欢长发?”


赵云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所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你猜?”


沈巍不想和赵云澜浪费口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他宁可把口水喂给对方。


“云澜,再来一次。”


“等等等等……宝贝,你饶了我吧,我这老胳膊老腰老腿的……”


然而年轻的沈巍并不接受,脸不红心不跳的凑近眯了眯眼睛,“下面吸这么紧,还说谎。”


哎呦卧槽!沈巍你变了!以前动不动就脸红吞口水的你去哪里了!


——虽然这样霸道、一本正经流氓的,我也喜欢就是了。


赵云澜觉得腰在隐隐作痛。




8.


镇恶者之心,扬善者之德。


那便是百年之后,终是等来了归人。


——恰是故人归。




我们回家。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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